第18章

凌舒刚咬了一口糕点，香甜软糯在舌尖散开，闻言动作却猛地一滞，整个人瞬间僵住。

不可置信地缓缓转身，目光紧锁那对父女，试图从女童的眉眼间找寻熟悉的痕迹，心跳如雷。

是……小芫？

还是……巧合？

糕点碎末簌簌掉落，待凌舒回过神，那父女俩早已隐没在人群深处，不见踪影。

凌舒忙暗中探出灵力，小心探查，良久，他缓缓收回手，唇间溢出一丝苦笑。

没回应……应当不是她。

他垂眸看向自己手腕处，那早已隐去的胎记印，眉眼间多了丝阴鸷。

如果是的话，她……会告知他的。

凌舒默默咽下这份失落，重新融入人流，只是脚步，无端沉重了几分。

不过片刻，他便走到了城门口。

这时，他忽的想起了刚来此处时城门口的那位老者。

凌舒步出城门，举目四望。

往昔那黄沙肆虐、遮天蔽日的城池，仿若一场被风沙卷走的旧梦，消逝得无影无踪。

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片广袤无垠、绿意盎然的绿洲，葱茏草木绵延至天际，望不到尽头。

凌舒回头向城门口张望着，入眼的除了例行检查的士兵和一座目光炯炯望着前方的石狮子外，哪里还有那位历经沧桑的老者？

“所以……他走了？”

凌舒暗自思忖，心底泛起一丝疑惑。

难道老者现身，就只为通报幻兽出没一事？如今幻兽消散，他便也随之隐没了？

凌舒满心不解，猜不透老者为何现身，又为何匆匆离去。
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，他告诫自己，无权也无需刨根问底。

难得闲暇，凌舒觅了处安静角落，手中摩挲着那枚山鬼玉吊坠。

吊坠有些硌手，他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。

犹豫片刻，凌舒尝试在心中呼唤那不知是死是活的系统:“系统，你……还活着吗？”他轻声试探，声音低得近乎听不见。

稍作停顿，凌舒又琢磨起吊坠来。

能带在身上……形影不离，那应当……是很重视了吧。

良久，就在凌舒以为得不到回应时，系统慵懒的声音才悠悠响起。

【……的确是】

凌舒一贯面如冰霜，神色冷峻，此刻却难掩急切与激动，眼眸中隐隐有光芒闪动，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：“那我……是可以回去了吗？”

系统闻言，语气有些轻佻。

【现在你所处的时空尚在白日。】

凌舒眉头微蹙。

所以……这意思……是让他别做白日梦?

【守则中似乎并没有说……完成任务之后可以回到过去呢】

它一字一顿，拖长尾音，好似在欣赏凌舒逐渐垮掉的脸色。

凌舒面色阴沉如墨，恰似乌云蔽日，眸底寒意骤起，森冷杀意汹涌翻腾。

刺痛……让他勉强克制住体内躁动的暴躁因子，此刻他眼眶泛红，死死盯着虚空。

他真的好想……杀了它……

系统敏锐捕捉到凌舒的意图，在意识空间里闷声一笑，心里满是不屑，嘴上却没吐露半个字：【真是不自量力，挣扎什么？乖乖认命，享受高层们给你的馈赠，不比什么都强?】

凌舒深吸一口气，强压怒火，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，可声音还是泄露了他的颓然：“所以……我……会永远留在这里吗？”

系统却不留情面，机械音冰冷又干脆：【无以奉告。】

字音落下，好似一记重锤，狠狠砸在凌舒心头，意图将他心底那点微薄的希望砸得粉碎，彻底击碎他最后的挣扎。

凌舒强压着怒气，不让自己体内那暴躁的因子出现。

他真的好想将这所谓的系统解剖了，看看它的构造到底有多么奇特。

但转瞬，他有些悲观的想着，倘若归期无望，那……他又该何去何从？他的存在……又有什么意义？

时空求生中，自杀不成，他杀也不一定会死。

所以求生……求的是在虚无中生存吗？

他相信，直到现在仍然有人没有触发任务。

所以如果一直这样下去，日复一日，他们……最终会归于死寂，忘却一切吗？

系统见凌舒有如此想法，不禁感叹。

这人……倒真不愧被高层们所看中呢。

见凌舒没什么要说的之后，它便继续过着自己的悠闲生活。

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，天边晚霞早已褪去了自己的最后一抹绯红，树叶簌簌作响，冷冽的凉风习习，吹得凌舒的脸生痛。

凌舒在心中暗自鄙夷，他也真是可笑，竟会相信这一切的始作俑者……会遵守那些所谓的……规则。

不过……所幸，当下还有一些琐事未完。

如若不能回去，那他还是追求实力吧，于未知的世界中探索……或许也不失为一件乐事。

立足当下……才能瞻望前景。

这……也是他此时最好的选择了。

青黑色的幕布肆意铺展，将最后一丝霞光全然吞噬。

须臾，月亮似鼓足勇气，缓缓拨开层层叠叠的云层，洒下清辉。

想着掌门说的叫他和叶涔一道回去，凌舒给叶涔传音:“师尊，你可好些了?我来寻你”

恰在此时，被派出完成任务的沧肆满身挂着钱袋，有些摇摇晃晃的飘过来。

“尊主，愣着做甚?好多小钱钱，快来帮忙。”

沧肆语气高昂，似是十分喜悦。

凌舒眸光微动，他朝着沧肆走过去，沧肆顺着凌舒的动作直接扑进了凌舒的怀里。

凌舒垂眸，看着怀中的剑灵，心头忽觉暖意漫开。

他利落地将钱袋收入储物空间，又给沧肆买了些零嘴，随后便携剑启程，往叶涔所在之处赶去。

这一路，沧肆的碎碎念就没停过。

“尊主，你是没瞧见呐，那些人掏钱的时候，那叫一个爽快，眼都不眨！”沧肆嘴里塞着零嘴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，腮帮子一鼓一鼓的，活像只囤食的小仓鼠。“嘿嘿，咱这回可发了大财，往后买灵酒，管够！”

“还有啊，今日糕点铺的王大婶和丈夫吵架了……”

……

沧肆说着，似要将无数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一并说尽。

什么这家的猫呀，狗呀；那家的小姐和书生私奔了这些话本上发生的事都拿出来说。

凌舒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，眼眸微微弯起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沧肆。

风拂过衣袂，周遭喧嚣似被悄然隔绝，他心底忽而生出一丝感慨。

在刀光剑影、规则严苛的时空夹缝里苦苦求生，最后满心满眼只剩任务与归途的迷茫。

如今被沧肆的碎碎念环绕，倒是聒噪却温热。

罢了，那些挣扎煎熬暂且搁下，往后岁月，身旁有这么个活宝念叨日常琐碎，吵吵闹闹，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。

或许……这样的日子，也不错。

……“且凭世事随风去，且伴流年共韵长”才是上上签。

更新时间：2025-01-11 21:25:24